日落布鲁斯（四十）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我也想离开。”我低了，在心底喃喃自语，可是林菲却仿佛是听见了我的心言，她凝望着我，缓缓问：“你呢？你想要去哪？”
想要去哪？我原以为这是个极简单的问题，可是当它与我面对面时，我才知道，我竟没有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。我沉默了，许久以后才抬起来，了墙的幅油画，“我想……去那。”
“那……是什幺方？”林菲打量着油画，好奇问，“这幅画的彩很特别，是你画的吗？”
“不，不是的，画是我回来的。”我说。
—— 我还记得那是个空霾，小雨淅沥的午。我在街边所旧屋的屋檐看见个喝得半醉的老，他蜷坐在的阶，怀抱着把老旧的班牙吉他，身旁放着几幅油画和半瓶朗姆酒。他原本是恹恹睡的，见到我的到来，却忽然兴奋起来，坐直了身子，手拨弄颇风却纷纷杂的旋律，向着我招呼说： “嘿，伙计，来瞧瞧老约翰的手艺吧，只要块，块你就能拿走老约翰的宝贝，你今运气真好，遇了这样的好卖，你要知道，在别的方，块甚至不到这镶画的木框……”
他的喋喋不休让我不由莞尔笑，驻打量他兜售的“宝贝”。这些画的画功并不超，结构和彩却别有风致。我好奇询问作画的方，老约翰却狡狯眨着睛说，有块就有答案。于是我了这幅画。老约翰把仔细叠好的钞票塞进衣的口袋，眯着睛跟我说，画所呈现的，只是普通的多黎各居。多黎各是他的方，也是他旅途的终目的，那的屋，面住着的们全都热好客，他们会把街边的异乡请进家，饮酒作乐，他们会在太阳落以后，围在篝火边，通宵达旦琴歌唱，那有梦幻般的夜海湾，有惹遐思的红树林，有楚楚，柔似的漂亮姑娘，在那的们，从来不知道什幺是忧虑，因为他们拥有阳，空气，海，以及帝赐给他们的饶与和谐，毫无疑问，那就是世界快乐，完的方。
老约翰的描述是如此的心魄，但我却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到过多黎各，因为我隐隐觉得，他兴采烈描绘的，只不过是他在长年孤困苦的旅途所憧憬的世外桃源，那的切不需要真实，而只需要与前的现实背道而驰。
我没有表我的怀疑，因为我知道，老约翰相信多黎各，他需要多黎各，“多黎各”不是虚幻的堂，她的名字让她“真实”存在于这个世界。每当老约翰信念的时候，只需要向途问声通往“多黎各”的道路，他们就会言之凿凿“多黎各”的方向，于是，老约翰就更有理由去相信那快乐之的存在，而且，就存在于这尘世的某个角落，个都能到达的方。
——我曾以为，我没有质疑老约翰坠的神侃，是因为我的悲悯。今我才知道，其实不是。我那时之所以心满意提着幅不入的油画信步离去，只是因为，我也相信“多黎各”。
我也想去“多黎各”。